那日柳無言的話，禾錦只當笑話聽了，從來不曾放在心上。日子一晃又過去了許久，回到妖界去挑選良辰吉日的風綾終於選定了日子，特意來到魔界告訴她。

日子定得很急，就在下月初八，據說是個宜婚嫁宜出行宜動土什麽都宜的好日子，禾錦看了一眼也就同意了。

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規矩，聽得禾錦頭疼，只略略記了個大概，其餘的聽了也跟沒聽一樣。

風綾說了半天，見她昏昏欲睡，有點無奈，“好歹也是轟動六界的大事，你就不能上點心嗎？”

禾錦懶懶道：“橫豎不過一場假聯姻，沒必要太認真。”

“既然是做給別人看的，你怎麽著也得把別人給說服吧。”

“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。”但是那些禮節真的太繁瑣了，我不想聽。

“你我皆為一界之主，成親應按凡間皇宮的禮節，一樣也不能少。”

“你決定就好！”

“喜服已經做好了，我沒有帶過來，你可以抽空來一趟妖界試試合不合身。”

“你覺得合適就行。”

“那就不改了。”風綾想了想，該交待的也交待地差不多，雖說是按凡間的禮數來安排的，但是個別禮節也沒必要太較勁。

“都聽你的。”禾錦揉揉耳朵，就仿佛在談論別人家的婚事，一點也不著急。

風綾睨了她一眼，實在覺得她的反應太讓人心寒了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，“感覺像我自己嫁給自己，跟你沒什麽關系。”

禾錦托著下巴，眨眨眼睛看著他，“你長得這麽美，這六界之中，也就只有你自己配得上自己了。”

風綾忍不住笑了笑，“你這麽不自信？”

“我不是不自信，只是在想……”她瞇起眼睛，有些壞壞的，“你帶上蓋頭的模樣，定然美得傾國傾城。”

“那傾倒你了嗎？”

禾錦玩笑道：“還不知道，可能真的會傾倒我。”

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，可風綾偏偏認真地點了點頭，“我讓人重新做一件喜服，你若想看，我就穿給你看。”

禾錦沒想到還有這等福利，高興地合不攏嘴，“真的假的？”

風綾又不答話了，連忙轉移了話題，拿出一份清單，“請帖我都做好了，差人發往六界，這是名單你看看有沒有遺漏。”

禾錦看都不看，直接問：“子書也知道嗎？”

“知道。”

她點點頭，便再也沒有別的問題了。

風綾一直都知道她心頭有餘子書，只是這般明顯的表現出來，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。他垂下目空一切的視線，掩藏住那一抹妖異之色，“你希望他來，還是不希望他。”

禾錦也是頭一次正是這個問題，思索了許多，“既希望，可也不希望。”

“為何這麽說？”

“我希望他來，證明他還在乎我，會為我心痛，可又不希望他看到這一切，我不想傷害到他，惹得他傷心難過。”

你害怕傷害到他，卻不怕傷害到我。風綾輕笑了一聲，眼底的妖異之色更甚了，直勾勾地看著她，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，“你連你我之間的聯姻都要用來試探他，就不怕我生氣嗎？”

禾錦回答得理所當然，“本來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，你怎麽會生氣。”

“是呀，只是一場交易。”風綾笑了，眸色也更深了，宛如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。

泓淵端著香爐進屋，見到風綾也在，微微行了一個禮，就去換壞掉的香爐。

風綾盯著他瘦弱的背影，表面柔柔弱弱，卻露出那樣的眼神，實在有意思。

他刻意加重聲音說道：“禾錦，你說我們完婚之後，你是住妖城，還是住魔宮？”

泓淵手上沒拿穩，香爐“咣當”一聲就掉到了地上，他蹲下去撿，香爐灰弄臟了一手，他都傻得忘了用法術。

禾錦從小插曲中回過頭，想都沒想就道：“當然是住魔宮。”

“那就一個月見一次吧。”風綾算了算，“你我新婚，分開太久對外影響不好，可你我身為一界之主，不能隨心所欲，那就一個月見一次面吧。”

禾錦實在沒搞懂，橫豎不過一場交易，至於弄得這麽覆雜嗎？

風綾說著說著就握住了她的手，故作親昵地眨了眨眼睛，“你來妖城或者我來魔宮都一樣，只要住在一起就行……”

“咣當”，香爐又打翻了。

禾錦也不得不擔心一下，“泓淵，你怎麽了？”

他抱著香爐搖搖頭，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聳搭著頭，害怕受到責罰。

“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，這些事讓別人來做就行了。”禾錦說完，又回頭跟風綾繼續剛才的話題，“你說住在一起是什麽意思？”

風綾振振有詞：“你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們是假夫妻吧？”

禾錦認了，“你說了算。”

泓淵抱著香爐離開房間，急急關上房門，發出“砰”的一聲巨響。

禾錦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，“泓淵這是怎麽了？以前都不會這樣魯莽的。”

風綾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，但是他不會告訴她，“你這麽寵他，難免會恃寵而驕。”

“我寵他，不過是念在他等了我三千年的情分上，並不過分。”

風綾笑了笑，沒點破，“可他不這麽想。”

“那他還能怎麽想？”

風綾說話看似隨意，卻字字誅心，“你一個女人，留一個男人在身邊，你說他會怎麽想。”

禾錦細細琢磨，“不可能吧，我從未表露過類似的意思，他怎會多想。”

“你不拒絕，他自然當你不反感。”

“可他……”禾錦欲言又止，“他也未曾表露過本分以外的心思……”

風綾指了指香爐，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事情，“表露過，只是你不曾看明白罷了。”

禾錦一回想，還真被他唬住了，也察覺出別的東西在裏邊，“那你說怎麽辦。”

“找個機會送走吧。”

禾錦胡亂點頭，算是應付了事，“那我考慮下吧。”

門外，泓淵拽緊了拳頭，眼中發出不屬於他的兇狠光芒，宛如一頭野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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